第133章 失约（2/2）
蒋慧芳愣了好久，继而双目含泪，躬身作揖：“下官必不辱命！”
出了太学大门，宋观澜瞧见远处茶馆二楼的人影，把谢元霜送上马车，她头也不回地走远：“大司徒慢走，学生告辞了。”
谢元霜笑骂，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哪里是专程送她的？
“祖母很喜欢她。”
琳琅开口，不是疑问，而是叙述。
祖母忧心朝政，素来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遇见宋观澜却嬉笑嗔怒，像是枯枝生出嫩芽，竟多了几分鲜活。
谢元霜笑而不语，琳琅能看出来的事，穆锦也能。
从头到尾，穆茹婷没出手，却处处有她的影子。
而一切又恰好发生在她表露出收宋观澜为徒的意思之后。
显然，穆锦生出了旁的心思。
春闱之后，不能再把她留在京都了。
*
茶馆二楼，窗户支开一条缝。
江暮秋的目光穿过窗缝，一错不错地盯着太学大门。
盼绿和烟雨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的无奈，郎君动怒，唯一能哄好他的人却不在。
杯中茶水不再冒热气，盼绿摸摸茶壶，也是冷的。
“郎君，奴再给您换一壶热茶来。”
江暮秋收回视线，不顾盼绿的阻拦，端起冷茶喝下一口，又苦又涩的茶水浇不灭心中郁气。
冷茶伤脾胃，盼绿怕他再喝，连忙拎着茶壶出去，正瞧见提着衣摆登上二楼的宋观澜。
宋观澜示意他噤声，又让烟雨从房中退出来。
门开着，楼下戏伶咿咿呀呀的唱腔传进来，听得江暮秋烦躁不安。
好在，房门很快关上。
“外头有什么好看的？”
熟悉的气息从身后包裹而来，腰身被人搂住。
江暮秋眸光微亮，别扭地不愿回头，身体却悄悄绷紧，除了太学大门，还能看什么？
嘴硬道：“多着呢！”
宋观澜从他的位置向外看，哐当一声，窗户关紧。
生气了。
她浅笑着啄他鬓角：“秋郎别恼，确实是有事耽搁了，我给你赔罪。”
到底是担忧占上风，他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一些小事，等这么久，肚子饿了吧？”桌上的茶点没动，必是饿着肚子空等呢，宋观澜捻起一块放在他唇边：“啊，吃点垫垫。”
此举太过亲昵，江暮秋矜持地启唇咬了一点，清苦的茶香涌入口腔，腹中饿意被唤醒，突兀的响声打破平静。
宋观澜抿唇，偏头掩住眼角眉梢的笑意，自已失约在先，这时候再惹他生气那才是真的难哄。
茶馆的茶点精致小巧，他咬一口只破了点皮，她当什么都没听见，往他唇边送了送：“就吃这么点？”
他恨恨地咬下半块：“妻主想笑便笑。”
她更不能笑了，将剩下半块扔进口中，嫌弃道：“苦的，难怪你不爱吃！”
江暮秋被她的动作一惊：“妻主，你怎能吃侍身剩下的，这不合规矩！”
口水都吃过，半块茶点算什么？
“不合规矩吗？”
他点点头，猝不及防被吻住。
半晌，她道：“这样也不合规矩，以后不能亲了？”
喉间滚了滚，意识到又被她逗弄，江暮秋拿起一旁的帷帽戴上。
宋观澜把帷帽扶正：“咱们今日在外头吃饭，吃完再去逛逛。”
她让烟雨在聚贤楼订了桌席面，填饱肚子后细说起今早的事。
从她一人答卷被毁，再到众人答卷全部作废，江暮秋的心被高高吊起：“妻主与她有过节？”
“没有。”
“那她为什么这么做？”
趋利避害是本能，得罪宋观澜对她们没有任何好处，还会给家族招来祸端，往日没有恩怨，怎么非得学考下手？还如此迫不及待，漏洞百出？
宋观澜猜测根源在穆茹婷那，可她想不通她是怎么说服三人出手的。
多思无益，她牵起江暮秋的手：“走吧，听说珍宝阁新来一批首饰，你多挑几件，权当我的赔礼。”
江暮秋才反应过来：“明日还要考经史策论，您怎能浪费时间陪侍身闲逛？”
接着执意劝她回府温习功课。
宋观澜估摸着时间，松口道：“好，那咱们先回去。”
回府后，她进了书房，烟雨一早得了命令，带着江暮秋往后宅僻静处走。
到一处宅院前，推开门，周小侍正在檐下刺绣。
江暮秋几乎以为自已眼花：“小爹？您怎么在这？”
担心被江文心的人跟踪，他不敢私自探望，二人已许久未见。
周小侍笑道：“一个叫丛青的侍卫带我来的。”
烟雨在旁解释：“娘子说周小侍在外，总有看顾不到的时候。为免您操心，这院子与后宅隔了两道院门，门前有老爹子看守，还有侍卫巡逻，旁人轻易进不来。”
周小侍是长辈，住在儿媳后宅会被说三道四，这个院子紧临观澜园，却又不属于观澜园，倒很合适。
说完，小心翼翼地解释：“娘子还说这叫惊喜，不准奴提前告诉您。”
“妻主有心了。”
握着小爹的手，江暮秋心底滚热，宋观澜待他如此用心，他还跟她置气，要她来哄，真是不该。
后宅多出个人，自是瞒不住的，消息飞速传开。
听说郎君从他院中出来，竟双眼微红，玉末悄悄来到玉羡春的院子。
三位小侍闷头抄写经书，他坐在边上从袖中摸出个橘子，剥开橘瓣塞进口中，酸酸甜甜的滋味蔓延，嘴巴一刻不闲：
“江氏都被气哭了，肯定是个厉害角色！”
没人理他，他也无所谓：“你们整天抄书，能有什么出息？”
玉羡春打量他一眼：“你不抄书，好像也没什么出息。”
被宋观澜剥夺抄书的权利，玉末整日无所事事，只能吃喝玩乐。厚实的冬衣包裹，看不出身材变化，小脸却在不知不觉间圆了一圈。
还以为玉羡春在嘲讽他不得宠，玉末咬牙，只咬到酸甜的橘子果肉，下意识嚼了嚼：“你且等着吧！”
他气愤地离开，江氏善妒，容不下旁人，新来的那个说不准正缺盟友，抱谁的大腿不是抱呢？
挑出一盘漂亮的橘子，他扭着小腰敲响院门。
没人应声。
好大的架子！玉末越发觉得此人有些手腕。
一日不见，他还能日日不见？
反正自已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