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废太子的逆袭剧本:刘保从冷宫到龙椅的权力突围(2/2)
他下诏复置伊吾司马,亲自在诏书里写:“班氏三代忠烈,朕甚嘉之。”这既是表彰,也是向天下宣告:朕虽由宦官拥立,却承汉家正统。但陇西的败报很快传来,护羌校尉马贤被钟羌击败,战报上的“士卒死者过半”让他手心发凉。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派马贤出征,附上密旨:“能抚则抚,勿妄言灭羌。”
鲜卑寇代郡的消息传来时,刘保正在太学观看儒生辩论《盐铁论》。代郡太守李超的战死奏报,让他手中的竹简“啪”地掉落——这个扼守幽州的重镇,竟在鲜卑骑兵的冲击下三日城破。他紧急调黎阳营兵屯驻中山,又令沿边郡县“每五里设烽燧,十里驻步兵”,却听见大臣们私下议论:“皇帝靠宦官上位,边将谁肯用命?”
更让他心惊的是幽州刺史的密奏:“鲜卑兵器多为汉地所造,疑为边将私售。”他想起父亲安帝朝为筹军费卖官鬻爵,可能让铁器流入胡地,不禁后背发凉。深夜,他在舆图上用红笔圈出鲜卑游牧范围,发现已逼近长城,突然明白:边疆之乱,根子在朝堂的腐败。
永建三年的汉阳地震,是刘保在位期间最惨重的灾劫。地裂中涌出的黑水淹没了三个村庄,幸存者抱着亲人的尸体在官道上哭号。赈灾官员的奏报写着:“死者七千二百一十三人,流亡万六千余口。”他盯着“七千”二字,想起北宫冷宫里,那个冬夜因冻饿而死的小宫女,不过是这串数字的零头。
他下诏“赐七岁以上死者钱二千,一家全亡者,郡县收敛”,却知道这点抚恤,换不回一个家庭的完整。更棘手的是冀州水潦,连续三年暴雨让农田变泽国,饥民举着“求食”木牌涌入洛阳,竟在南宫前饿死三人。他不得不下罪己诏,减太官膳食为两菜一汤,连皇后梁氏的胭脂水粉钱都减半,却发现国库早已被宦官封赏和边疆军费掏空。
阳嘉元年的太学落成,是刘保最扬眉吐气的时刻。他亲自出席开学典礼,看见明经下第的儒生们穿着新制的青衿,突然想起自己在北宫借月光读书的日子。当张衡展示候风地动仪,铜球“当啷”落入蟾蜍口中,满场儒生惊呼,他趁机下诏:“明经下第者补弟子,增甲乙科各十人。”
他还做了件让士族点赞的事:恢复古礼,按《月令》调整乐律,让太学生们在辟雍行飨射礼。这些举动,既是对儒家正统的回归,也是在向天下宣告:朕虽得位不正,却知重文教、兴礼乐。
立梁妠为皇后,是刘保不得不下的赌注。这位大将军梁商的女儿,在册封大典上,凤冠上的东珠映得她面色苍白。刘保看着她,想起阎皇后的结局——外戚与皇权,永远是东汉的死结。当梁商被任命为大将军,孙程等宦官的不满写在脸上,他只能打圆场:“外戚掌兵,宦官辅政,朕居中调和,方得太平。”
但梁氏的崛起速度远超想象。梁妠的兄长梁冀进入宿卫,很快在北军安插亲信,而孙程的党羽则在朝堂上弹劾梁商“私扣军饷”。刘保夹在中间,像个走钢丝的艺人,左边是宦官的刀锋,右边是外戚的绳索,稍有失衡便是万劫不复。
班始腰斩的消息传来时,刘保正在审阅西域商路奏折。这位定远侯班超的孙子,因杀死骄横的阴城公主被处以极刑,同产皆弃市。卷宗里写着公主“私通庖人,凌辱班氏”,他却想起自己的婚姻——皇后梁氏虽贤德,却也是政治联姻的工具。他在诏书中强调“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却知道,在东汉宫廷,这句话对皇亲国戚来说,不过是张废纸。
阳嘉三年,孙程的跋扈终于让刘保忍无可忍。这些曾经的拥立者,竟在朝堂上公开讨论“改立皇子”,他终于下诏免去孙程等人的官职,却在诏书中加了句“赐宅第,食租税,子孙得袭爵”——终究念着西钟下的救命之恩。当孙程在府邸中病逝,刘保看着遗折,想起那个雨夜为他披上龙袍的身影,长叹一声:“宦官可成大事,亦可乱天下。”
永和六年的洛阳宫,刘保躺在病榻上,听着张衡讲解新制的浑天仪。在位十九年,羌乱仍在陇西蔓延,鲜卑依旧寇掠北边,宦官与外戚的斗争从未停歇,但他也留下了“举孝廉限年四十”“复置西域屯田”“修建太学”等政绩。
他想起复位那天,孙程说的“陛下只需垂拱而治”,如今才明白,“垂拱”二字背后,是无数个深夜的妥协与权衡。当他在遗诏中写下“朕以不德,托于王公之上”,终于承认:自己终究是个“顺帝”——顺应天命登基,顺应时势治国,却从未真正掌控过命运。
“顺帝复位那年,我在北宫当差。看见小皇帝被孙程背着跑,冕旒歪了都顾不上扶。后来他亲政,减了我们更夫的赋税,还让边疆的弟兄三年一换防。”二十年后,洛阳城的老卒坐在城门口,对着围坐的孩子们说,“别看书上说他是傀儡,我瞧着,他是想把日子过好的人。”
于阗商人阿布的商队,每年都会经过玉门关。他的账本上,阳嘉二年的记录格外详细:“汉家复置伊吾司马,通关文牒费减三成,还赐了五张铁犁。”他不懂“顺帝”是谁,却记得那个让西域重新开市的汉家天子——在丝绸之路上,商队的驼铃比任何诏书都传得更远。
“阳嘉元年冬,皇帝来太学。见某生衣破,竟解下自己的狐裘相赠。当时以为作秀,后来发现太学的米粮从未断过,连病了都有官医来看。”太学生王充的竹简日记里,藏着刘保不为人知的温柔,“他或许不是雄主,却是个在寒夜里给太学添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