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0章 料内灾殃(2/2)
见到明显来意不善的二人都是态度从容:“无茶无酒,怠慢了。”
军师眯着眼道:“无妨。听说道友是从云海而来,不知归属哪家哪派啊?”
林德想了想:“云海傅家,您听说过吗?”
军师捋着胡须:“傅家?嗯……略有耳闻。”
林德暗笑,军师这般神色,分明是没听说过,硬要打肿脸充胖子,管傅家是不是名声不显还是如何,能唬住对方就行,林德谎话现编现卖:“我乃傅家客卿,护送少爷历练才沦落至此,一直在这里养伤,过些时日他们就会来找了。不知道友师从何派啊?”
军师说了个道观名字,细微神情分明表明他在说谎,两个满嘴谎话的人虚情假意地攀谈,一旁的二当家低眉顺眼的,好似军师侍从,时不时打量林德几眼,又迅速移开,装模作样。
军师弄了手江湖上常见的花活儿:大袖变酒。酒碗推至林德面前,军师笑道:“今日相谈甚欢,如逢知己,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饮酒两杯?”
林德一动不动:“谢道友好意,可惜我滴酒不沾。”
军师再一卷袖,撇了酒水换茶:“茶呢?”
林德笑容不改:“不好意思,我也不喝茶。”
沉默良久的二当家阴森森开口:“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二!怎么说话的呢!”军师假模假样地训斥几句,又关心起林德身体状况来,自言略懂医药,可否为他把脉,林德犹豫了下,点头应允。
军师挽起袖子把脉,脉把得偏了些位置,侧头静了会,收手,慢吞吞地说:“道友这身体状态不太妙啊。”
林德问:“怎么说?”
“气机不足,虚弱无力,且身中奇毒……”军师眯着眼,口气森然,“怕是命不久矣。”
林德唔了声:“表演结束了?”
军师面色冷冷,林德有些好笑:“你都把脉了,还不清楚我的身体状况,现在就算是个有些力气的少年,都能掀翻轮椅把我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何必还要费尽心机给我下软身散?”
二当家踹翻桌子,轰隆巨响,他上来一把掐住林德脖子,将他整个人拎起来,巨大的扼力和下坠的沉重很快让他脸涨成了红紫色。
军师沉声道:“不可滥杀!天知道他是哪门哪派的弟子,招惹了那些世家仙门,可不比招惹官府,招惹官府还躲得起,那些大派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二当家咬牙道:“老子知道,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与你无关。”手一松,紧跟着对他肋下就是攒足力气的一拳,这一拳几乎把林德胃里的饭菜打得快呕出来,不愧是土匪头子,知道打人哪儿最疼,紧接着被抓着胳膊狠狠一掼,摔得头晕眼花,五脏六腑好像错位了似的剧痛,肚子又挨上了不解气的一脚。
二当家足跟碾转着林德的五指:“小竹呢?”
林德喘着气:“跑了,早跑了,你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么,怎么还不知道?”听着莫大的讽刺,二当家眼神一寒,抽出刀一刀扎穿手背,再拔起,飞溅的血珠染上林德霎时变得惨白的脸,好似所有的力气都被这一刀抽走了。
二当家捆住他的双手,绑的是死结,长长的绳子一圈圈缠在他腰上,林德无悲无喜,军师看着那双木然的翠绿瞳孔有些发憷。他也没想到这个人原来这般好对付,压根没什么反抗的意思,容易得过头了,心里直的打突,就怀疑里边有诈,眼看着二当家的拽着绳子拖行,左思右想,悄悄离开。
二当家扯着林德来到拴马的地方,枣褐色的大马打着响鼻,马尾不停拍打,马鞍上挂着一盏风灯,一晃一晃地亮着,宛如风中残烛。他翻身上马,回头冷笑道:“能活到天亮,我就不杀你。”
林德低着头,好像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二当家一拍脑袋:“差点忘了,给你下了软身散来着。”
不过那样正好,他一扬马鞭:“驾!”
以林德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的境况,他没跑多久就跌在地上,任由马疾驰拖行,枯枝败叶,石砾,一样样擦过脸颊身体,很快衣服被磨得破烂不堪。
他抓着绳子,竭尽力气,一圈圈将绳子拉扯着绕在胳膊上,鞋子蹭丢了,脚趾脚背抓心地疼。
分不清是软身散在起作用还是他本身的虚弱无力,他花了很长时间把距离拉得得足够短,腹部已摩擦得血肉模糊,拖下长长的血迹,疼得几乎感不到再疼。
林德伸出左手,强烈的意愿短暂激活了寄宿在左臂的力量,倏然出现的雷球在暗夜划出跳跃的靛蓝折线,以飘忽的轨迹弹打在马嵴和二当家背上,刺啦出刺目的火光,马和人同时爆出疼痛的吼叫,狂乱抽搐的大马原地弹跳不已,甩得二当家身姿扭曲地倒了下去,骨碌碌滚到一边,大马声声嘶鸣,自己把自己绊倒躺在地上,终于安分了些许,不住地喷气,四蹄抽搐。
林德虚弱地喘着气,喉咙里全是血味。
二当家踉踉跄跄爬起来,脚步不稳宛如醉汉,林德听到他拔刀的声音,他被拽住衣领拖起来,背光看不清他的面孔,刀尖抵在他心口:“最后问你一遍,小竹她去哪了?”
林德惨然浅笑,大哥啊,你再不出现,我就真的要死啦。
他双手抓住刀嵴,身体决然地往前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