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2/2）

程意驰和徐琢最先离场，他们乘坐同一台飞行器，一路无言，回到了他们在沙金的住所。

这是一桩二层式建筑，搭载了绿植生态园和拟真全景玻璃，是从前徐时远的住所，也是徐琢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

程意驰一路走到了他从前的书房，徐琢跟着，关上门。

两人经过一下午，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程意驰也终于用那不加掩饰的、冰冷的、审视的眼神盯着徐琢。

在程意驰这样目光的注视下，徐琢感到一股窒息的压迫感，脸皮几乎都被烫伤了。

“啪——”程意驰毫不留情地扇了徐琢一巴掌。

“第一巴掌，打你狼子野心，敢暗算我。”小楼里现在全是徐琢的人，但程意驰还是不管不顾地抽了下去。

徐琢还没擡起头，第二个巴掌又落了下来，抽在他另一边脸上。

“第二巴掌，打你废物软弱，放任沙金分裂不作为。”

程意驰憎恶地看着徐琢。显然，如果他真的死了，如果不是他阴差阳错能回来，沙金的分裂避无可避，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徐琢。

“第三巴掌——”程意驰再次扬起手掌，徐琢这回终于擡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两个鲜红的手掌印，这让他显得有些可怜，程意驰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我的第三项罪名是什么？”徐琢问他。

程意驰咬住了自己的后槽牙。

“说啊，”徐琢轻声道，声音像条阴冷的毒蛇，蜿蜒静默，带着剧毒，“二叔，告诉我，我的罪名。”

“说不出口么？让我替你说吧。”

“我企图囚禁我二叔、我找了一个替身、把他变成我的玩物，发泄我所有肮脏、龌龊的欲望！”

“住嘴！”程意驰企图打断他，但徐琢双眸空洞地盯着程意驰，同归于尽般的平静和癫狂：“我一直对我的二叔抱有非分之想。”

这一刻，程意驰脊背僵直如铁，他觉得自己被毒蛇獠牙刺入了，感受到一阵窒息的眩晕和深切的寒意。

在徐琢囚禁他，以“肖翼”的身份被摆布时，那种隐约的不对劲，如今在他恢复记忆后，终于拼凑完整，明了了！

当时他觉得膈应，但毕竟只是一个与他无关的桃色乐子。如今程意驰才知道，自己就他妈是那个当事人！

程意驰的反应让徐琢很爽，连喉头都泛上亢奋的血腥味：“二叔，你现在是不是很恶心？很丢脸？暴跳如雷！因为你十几年来，对我的管教、对我的栽培，全都是一个笑话！你不仅养出了一个狼子野心！你还养出了一个孽障！”

“你疯了。”程意驰声音发颤，面色铁白。

“是！”徐琢崩溃地朝程意驰怒吼，“要杀了我吗？来啊！”

他的心脏在这三年的反复煎熬中，早已被煮废了，随便一捏，都能碎成齑粉。就凭他做的这些事，每一桩每一件，程意驰绝不会放过他，人生已经崩盘，未来荡然无存，徐琢现在确实疯了，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没有过脑子，却又都在他心口酝酿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全都倾泻而出，他十几年来压抑的扭曲的所有！

“反正我只是你讨好徐时远的工具！是你维持沙金稳定的工具！我现在没用了，沙金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而徐时远早就死了——”

“啪——！”

第三个巴掌扇了下来，打断了徐琢的歇斯底里，这是最重的一个，他连嘴角都渗出血来。

“打醒你了没有？”程意驰垂下来的手掌不受控制地发抖。

拟真全景玻璃此刻模拟出了窗外的夕阳，暗橙色斜射入整个房间，木质吊扇叶在头顶徐徐转动，光影均速变换，却有种越来越快速和狂乱的错觉，世界都在失控，压抑死寂。

明暗中，耳蜗嗡嗡作鸣，头晕目眩，徐琢才真的对程意驰没死这件事有了实感，即使他的一切都毁了，但是程意驰确实没死。

没死。

在万念俱灰里，徐琢竟然觉得松了口气。

程意驰就这么看着徐琢这副“死不认错”的模样，咬牙启齿道：“如果你不是徐时远的儿子——”

“可惜我是。”徐琢说。

程意驰的愤怒与羞辱交织，脖子上青筋一根一根暴起，他用了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意志力，别过头不去看徐琢，手指指着大门：“滚出去。”

徐琢没有动作，程意驰嘶吼：“滚！”

徐琢嘲讽一笑，最后低下头狼狈地离开了书房。

门关上的一刻，程意驰暴吼一声，把脚边的古董花瓶踹了个掀翻，花瓶滚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没碎，徒劳地滚动了两圈，而程意驰的大脚趾快痛死了！

“都去死！”程意驰弓下背狠狠搓了两把头发，精心打理的背头彻底乱糟糕了下来，“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