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2）

但现在，此时此刻，静谧幽蓝的海岸边，熙熙攘攘全是游人，就连空气都仿佛洋溢着快乐、惬意、悠闲。

时间终会抹平一切。

“等我觉得我拿回来够多时，我就会离开，”程意驰轻声道，“我不喜欢坎帝纳，不会在这个破地方纠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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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整个月，程意驰都在坎帝纳活动，有了周士嵘搭桥铺路，事情好办了一百倍。

周三，技术人员宣布“李中昭的大脑确实发现了芯片植入的痕迹”，李中昭的间谍案，在证据阶段就被阻断，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矛头指向了联邦秘密进行的“脑芯片”研究上。

毕竟沙金只是和联邦对着干，骚扰不到普通人，但是脑芯片却可能威胁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谁都不敢想象，自己、自己身边的人，或是政要被植入了芯片那会多么恐怖，抗议的浪潮一轮接一轮，愈演愈烈。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多事之秋，李中昭在联邦监狱里死了，同菲涅斯一样，自尽而亡。

程意驰坐在昏暗的酒馆角落，目光直视就坐在自己对面的卫斯理，他翘着二郎腿，一副毫无压力的样子。

“你倒挺轻松。”程意驰说。

卫斯理撩了一下耳畔的卷发：“我彻底没辙了，干脆看开点咯，谁能料到你他妈是程意驰啊。”他仰靠在椅背上，像个潇洒的失败者，叹惋道：“上帝不会救赎混蛋。”

程意驰平静地说：“李中昭不是沙金的卧底。”

卫斯理哼了一声：“菲涅斯也没有决策失误。”

“可是他们都自杀了。”程意驰说。

气氛陡然变僵，伪装的轻松荡然无存，卫斯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是一个私生子，12岁那年才被带回格罗希，那时候菲涅斯20岁，快要和瑟琳娜订婚。”

他的语气带着倦意，让程意驰觉得自己像在翻看一本发黄的书。

“我讨厌所有姓格罗希的人，我打碎家里的花瓶，我换掉厨房的盐罐和糖罐，我用尽一切搞破坏，甚至差点毁掉了他们的订婚仪式。”

“每次都是菲涅斯给我擦屁股，”卫斯理看着低矮的天花板，嘴角牵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但我依然恨他，他的慈悲和良善，让我觉得虚伪、恶心，他是个生下来就有一切的富家公子。我总在想，如果他也和我一样，生在贫民窟，替父亲偷赌博的钱，他还会如此仁心仁德吗？”

“最后结局你也知道，”卫斯理耸耸肩，“瑟琳娜悔婚了，跑去嫁给周士嵘，菲涅斯加入了海蛇，没人再管我，我就逃出了格罗希，混了十年，成了联邦监狱的狱警。”

“我成了整个格罗希家族，最后唯一一个能面对面见到他的人，”卫斯理笑了，“没人会相信，格罗希家的小子，会当一个每月薪水2000块的狱警。”

程意驰面无表情，这些话他曾经听卫斯理说过，但没有这么细致。

“他跟我说，他没有决策失误，海蛇有卧底，不过他马上就后悔了，让我忘了他说的话，离开帝星，好好生活。”

“我确实活得挺好，可惜，他说的话我一字都忘不掉，一转眼又过去了好多年。”卫斯理结束了他的追忆，为自己的徒劳无功画上句点，他看向程意驰：“我真的有些恨你。就差一点点了。”

卫斯理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复杂地凝望着程意驰，愤怒，遗憾，还有不甘。

程意驰垂眸看着面前的酒，两个人谁都没有喝，从酒保端上来就是这样，许久，他才道：“即便你说的全是真的，有人给菲涅斯泼了一桶黑水，而你也只是再粉刷上一层白漆而已。”

“无所谓，”卫斯理摊了摊手，“反正最后白漆也没刷上去。”

“你和周逍现在打的不可开交，我没资格评价，”卫斯理站起身，俯视着程意驰，“但看在我们曾经差点有一腿的份上，善意地提醒，不要和周士嵘走得太近，沙金是鸡犬升天，还是被过河拆桥，谁都说不准。”

程意驰没吭声，两人都知道，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卫斯理走之后过了很久，程意驰都坐着没动，酒馆全息屏幕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新闻不断循环播放，李中昭自杀、脑芯片调查，在联邦记者一个个锐利的追问声里，程意驰握了一把拳，从沙发上站起来。

有很多人恨他，多卫斯理一个，也不算多。

他更加确信，自己讨厌坎帝纳这个破地方。

此时，终端闪烁了一下，程意驰一目十行地扫完：

【丽曼带着脑芯片研究资料，于前日凌晨2:03，叛逃，目前已经登陆帝星。】

【正在全力追踪。】

【——徐琢】

程意驰立刻拨通徐琢的终端，无人接听，再打过去，就无法拨通了。

他眉头死死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