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碰撞（2/2）

钟卿和想了想，最后摇摇头说道：“她是大爱之人。”

“那你觉得我是大爱之人吗？”

“不算。”这是实话，大爱之人非褒非贬，只是极为难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黎瑾将话锋陡然一转：“刚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我很不适应。”

卫太子虽然算得上是宅心仁厚，但无论是哪里的皇室，皇子都应有杀人不眨眼的决绝。

黎瑾亲眼见证了封建礼教是如何将一个幼小的少年养成一个合格的卫国太子，钟卿和说的对，百姓先敬仰皇权再敬仰皇室，皇子想要得到百姓爱戴首先就是要将皇权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他见识到了东国太子可以将一整村人的性命沦为上位的牺牲品，只为确保那个听到他秘密的老翁不再能开口说话。

“然后我就想到了你。”黎瑾自然的将钟卿和的手牵过，手心的温度通过热传导传递，心中的万千触动仿佛也随之一起。

“嗯？”

“我有十年的时间可以跟着卫太子学习，而你却要只身一人面对文明世界，高楼大厦、霓虹璀璨，我在想，你第一次站在街头，看着那些钢铁巨兽般的楼宇，听着陌生的语言，会不会觉得比深宫更孤独？”

钟卿和低垂着眼眸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回忆起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咿呀学语的年纪。

尽管他有足够长的时间去适应这个‘玄幻’的世界，但还是会一次次的怀疑自己的存在。

这种认知震荡实则是文明的应激性排异反应，就像三星堆青铜器撞见赛博朋克霓虹，两种时空代码在神经突触间激烈缠斗。

最终催生出像黎瑾与钟卿和这样第既非纯粹复古，也不是简单现代的人格，而是在认知废墟上重建的时空嵌合体。

“你觉得夜晚天空中的星星孤独吗？”钟卿和扬起头，虽然此刻看不见星星，但黎瑾却觉得他心中装着一整个宇宙。

“满天繁星看似璀璨，但每颗星星都隔着我们难以想象的距离，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有跟我一样的人，只是距离太远，我看不见罢了。”

“但是我很心疼，就像伯母心疼你总是生病，尽管这些心疼从某种程度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尽管你总能找到理由安慰自己，但只要你想到你遭遇了这些，我们都不会好受。”

刺眼的阳光照得钟卿和眼眶有些湿润，是啊，明明别人的心疼对自己来说毫无用处，但为什么他却能在感受到的那一刻，心中坚硬的大桥陡然坍塌呢？

黎瑾将他的手放置自己的心口处，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的爱是无所图的，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你慢慢感受，纵使这般无利益交换的爱意于尘世毫无作用，我亦甘之若饴。”

钟卿和感受到黎瑾剧烈跳动的心脏连同他刚才的情话一起，在自己心中掀起一阵巨大的海啸，他瞳孔轻颤，默然想起在书中看到的一段话－－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的爱着我，让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