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

男人这辈子还从没有过这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受。

他两脸红得通透，攥着手机从隔间里出来。

那小鬼还靠在洗手间外的白墙上等他，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将他望着，又故意来问：“怎么样？”

顾清朗咬牙，慢吞吞地走上前来：“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还太小了。”

他把手机递出去：“给你爸妈打个电话，我想办法先送你回家。”

许知临接过手机，笑吟吟地望着他：“不用担心，我是跟着学校奥数竞赛的小组一起来的，抽空和老师请了假，特地过来想看看你。”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顾清朗似信非信，心绪动摇起来。

他没办法，只好把家门钥匙先交给那小鬼，自己骑车前往学校上课。

行程途中，那小鬼在身后大喊：“顾清朗，今天有人会死缠烂打的和你表白，不许答应他，也不许说什么高考结束之后再说。”

“你就直接告诉他，你有对象，有男朋友，听到没有？”

顾清朗骑在自行车上，奇怪的偏偏头。

要说追求对象，从他上学起，遇到的确实也不少。

但其中，大多以女孩儿居多，可他又偏是个对异性不感兴趣的同性恋。

唯独在其中特立独行的，是和隔壁班和他同级的艺术特长生，学得是民族舞。

那少年气质优雅，皮肤白皙，长相倒也确实是顾清朗喜欢的那一挂。

而且前几天，对方也有些羞赧的把他堵在篮球场，大胆和他表白。

顾清朗当时没什么感觉，对方匆忙之下，往他怀里塞了封情书。

情书内容里写到，今天会来询问他的考虑结果。

他原本就是打算推拒到高考结束之后再说，但没想到那小鬼，竟然连这也知道？

顾清朗没办法，那时只好拒绝。

少年神色羞怯的来，又两眼通红的走。

他心里波澜不惊，即便原先是有打算可以接触一下，但那时告知对方自己已有对象时，心里又松了口气。

好像从始至终，他们都不该在一起。

原先，顾清朗对恋爱关系一直不甚排斥，只是对亲密程度的底线要求较高。

所以那小鬼说他们刚谈恋爱，就那什么了时，顾清朗简直嗤之以鼻。

他收拾好书包，骑车返家。

却发现小鬼铺开数学作业，趴在他的书桌上，脚尖都挨不着地，已经睡着了。

顾清朗小心翼翼地把试卷抽出来。

看到对方卷面齐整，字迹娟秀，解题思路清晰，自然也是成绩很好。

他那时有些信了，伸手抱起小鬼，想把他放到床榻上休息。

可谁知刚直起身，对方又如之前那般，亲昵得用鼻尖来蹭蹭他的下巴道：“老公……”

顾清朗身体又不自觉僵住。

那小鬼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瓮声瓮气，又显得有些没力气道：“我要走了，你再多抱抱我。”

顾清朗听得没头没尾：“你不是才刚来？”

小鬼轻笑一声：“其实回来挺长时间了。”

他说：“你知道的，我父亲再有三年，就要因肺癌去世了。”

“我这次回来，本该多陪陪他，可心里又实在想来见你。”

“这次正好，有奥数竞赛的机会，我思前想后，便还是来了。”

“但前几天，我发现自己，偶尔会变得透明，或者从镜子里，看不见自己的模样。”

“眼前还经常闪回，我们十五年后，相拥而睡的场面。”

“所以……”小鬼慢吞吞地说。

“我想我可能最近某一天，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

顾清朗抱着那轻飘飘的小家伙，嘴里说不出话。

而许知临却还在继续：“顾清朗，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在未来的日子里，可能还会遇到许多的挫折和磨难，但你都要坚强。”

“你要相信，在你28岁那一年，有个叫许知临的人会出现。”

“他才是你的终身伴侣，未来也会一直爱你、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等他。”

话到后期，小鬼的嗓音已逐渐失力，身体也缓慢变得透明。

顾清朗有些无措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把他抓住。

但伴随着话音落下，怀中的人，书桌的试卷，墙角的书包，所有东西，全部消失不见。

顾清朗仓皇的在自己房间内四下张望，又绕两圈。

可他的爱人，却像是从来也没来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