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青·36（2/2）

他目视前方，盯着再一次砸过来的排球，感觉这个队伍就像脆弱的土地，一颗极速坠落的陨石即将把他们砸出巨坑。

是的，心里有了一个巨坑。

不管是面对毫无头绪和突破点的对手，还是力量强悍球路精确的教练，他们都没有办法与之抗衡，他们掉入了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枯井中。

[谁能来拉我们一把？谁来带我们看到井面之上明亮的太阳和绚烂的风景？]

“别傻愣着，去帮一帮他们，试着拦下或将球接过来。”贺扬星突然推周樊一下，将周樊拉回现实中。

他在贺扬星脸上看到了与年龄不符的镇定和某种决心，才突然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不堪一击的土壤和强大的天坠陨石。

[没有人会来帮我们，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带自己逃离井底，看到更美更好的风景。别怕黑，别怕跌落，擡起头向上看，踮起脚尖伸长手臂。

不行就跳起来，努力跳起来，高一点再高一点......]

“阿泽跳起来拦球！！”

前排的吉祥阿泽被这一声喊震撼，正准备回头，周樊继续大声道：“别回头！往前往上看！跳起来！”

跳起来，高一点再高一点。碰到球，阻止球。

“抱歉吉祥。”贺扬星撞开跳偏了的吉祥阿泽，千钧一发之际用脑袋拦住了聂志超的扣球。

“贺小星！”

“队长！”

“没事吧？”

额头顿时青了一块，摔下地时扭到了手，贺扬星吃痛地皱起眉，对去扶他的吉祥阿泽和周樊道：“没事，根本比不上被篮球和足球砸的痛。”

“你的手！”周樊第一反应是去看贺扬星的手。

贺扬星摇头：“左手，没事。”

周樊皱紧了眉，知情的队友们也紧绷着神经，一脸担忧。

只有沙依哈一个人觉得大家太小题大做，他不停凑过头去看贺扬星摔到的左手，看不出一点伤痕。

于是小声嘟囔一句：“就是摔了一跤，不必这么紧张吧。”

不巧这话被近处的乔胜听见，他回头瞪了沙依哈一眼，目光落在人戴着护腕的手上。

上次说过之后他没再戴过，结果现在又开始了。

乔胜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聂志超吹响了口哨。

聂志超收手，魔鬼惩罚结束。

他左手拿口哨，右手拿水，一口气喝完半瓶水后，对围在一起的学生们道：“休息十分钟。”

一堆人赶紧搀着贺扬星到场外的长凳上休息，吉祥阿泽拉过人的手又揉又捏，试图将贺扬星扭伤的部位治愈。

贺扬星任他揉捏，喝完水后笑道：“别这么紧张，我完全没事。”

“可真的好痛！”宋锐峰哭丧着脸，“那球像石头一样砸过来，我这只被打到过一次的大腿都还在痛呢。”

“嗯。”雷声倒没哭丧着脸，只是不甘地哼哼。

贺扬星安慰道：“别慌，你们是看到球来下意识就怕了，一怕一慌动作就要变慢，那哪能不被打。”

“这叫什么，有苦同尝，我们可是一路被打过来的。”

肖章一边笑一边去瞅雷声和宋锐峰身上的淤青，“小伤，几天就好了，哈哈哈。”

“幸灾乐祸呢。”宋锐峰苦着脸翻白眼。

“哈哈哈没有，我这不是替你们开心吗，我们就是被这样打出来的，你们也快了。”

“开心个屁！痛死了！”宋锐峰和人打起嘴仗，几人嘻笑一阵，十分钟不知不觉就过去。

再回到场上，两边的队员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贺扬星的手腕没什么大碍，额头也没什么大碍，他现在比谁都清醒，比谁都专注。

“沙依哈，打球时别躲，特别是不要在躲的时候妨碍到其他队友。”贺扬星回头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沙依哈。

他是新队员，对排球还不熟，加入到队伍中常常是手忙脚乱的状态，但贺扬星不想把他撤下去。

越是慌乱的时候就越应该硬着头皮上，次数多了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学会观察，也能在关键时刻走出自己的步伐。

排球这项动作，光是看是不行的，光是上手也不行。

不仅要上手，还要用脑、用眼、用耳、用到四肢，甚至身体各个部位。

“接球！沙依哈！”周樊大喊一声。

扣球就在沙依哈的正前方，他赶紧调整姿势准备接球。

不是难接的球，只要双臂往前伸，就能稳稳地接起来。

可排球却从沙依哈戴着护腕的右手上弹了出去，由于太偏，其他人根本没法挽救。

“所以不是说了吗？戴那种东西，会影响球。”乔胜侧过头看向沙依哈。

沙依哈终于体会到了护腕的碍手之处，他一言不发将东西取下来揣进裤兜。

比赛持续，没了阻碍的沙依哈在队伍中依然摇摇晃晃，手忙脚乱。

下午聂志超消停了不少，没怎么大喊大叫，也不一直盯着学生们打球。

大家猜想他可能是上午用嗓过度吼不起来了，而长南高中球员们连连摇头：“不不不，教练可是个精力旺盛的怪物。”

这一点，在之后的训练中，向上队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