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挑拨离间(1/2)
第76章挑拨离间
“卖惨很没有意思,我决定下次不说了,这是最后一次。”陆扬义正言辞地保证,拿着一束艾草,一路向山上爬。
始终走在他前面半步的人看不清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只是轻轻嘁了一声。他抽刀砍断了一道长过半身的荆棘,见到对面逐渐亮起的火光,在看清脸的那一瞬间蓦地僵住了。
陆扬跟上前,没能注意到魏逐风用一种有点心虚又有点心慌的目光飞快地瞟了一眼他,然后迅速维持着原状,虎视眈眈将恶意传达了出去。蜷缩在草丛里的女子站起身,见到两人眉心跳了跳,古怪地嘟囔了一句:“居然是旧相识。”
魏逐风倒吸了一口凉气,咬住了唇角。
灯绛阁的还愿人一步步走来,不动声色在摆了她一道的野兽,和他下意识护在身后可怜的弱小的人类身上来回打量,惊讶地发现,相较于几月前像亡命徒一般从她和海晏清手上半骗半抢夺走望山刀鞘时,魏逐风居然更精神了。
虽然眉目间写着一种被艰难抉择裹挟的无可奈何,但已经不像是有今日没明日的刀口舔血之辈。如果是今日的他,未必能在当日情景下让人怀疑令人生畏,并情不自禁地退后。有牵挂,有前路,有生机,有负累,或许会拖累了他的脚步。
滢心带着一点点记仇的心,望向另一个人,直来直去地告状:“陆大人不知道,这位给人找了多少麻烦。”
陆扬“嗯”了一声,刚想上前,肩膀忽然被往回走的人撞了一下。魏逐风旋即与他擦肩而过,匆匆一瞥,就像是擦过他脸庞的一道风,皱着眉言简意赅地命令道:“抓紧时间。”
陆扬潜意识伸手,碰到了转瞬即逝的一片衣角,继而正色看向他的交易对象。
滢心转回正题:“我能将人押入京,你有地方接收吗?”
“有。”陆扬给了滢心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址,以及一个独特的暗号,“活着也好,死了也罢,我必须让他在上京城露面。”
“他的话有那么重要?”
“倘若一道旨意颁布,未必能使人信服。人都是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是什么感受?”
陆扬并没急躁,也未如滢心的恶趣味一样面露痛色,只是意味深长地提点道:“你话很多。”
顿了顿,他开口问道:“找麻烦,是什么意思?”
他们聊了短短半柱香,敲定了正事,陆扬感到某种蠢蠢欲动的好奇活跃在心间,看见滢心不怀好意欲言又止的神情,忽然冷漠打断道:“算了。”
火把熄灭,他掉头想回去,却被喊住。
滢心擦着长鞭,朝他的袖子点了点:“你手很脏。”
陆扬低头望去,见衣袖沾了点糕点和茶叶的碎屑,因为绊倒染上泥土,只因为深色不太明显,实则是黑黢黢的一片,很狼狈。
他自己不太在乎,却忽然想起来,魏逐风是最讨厌血迹的。他初次杀人那天,血从脸溅到胸膛,启程前对着河道搓到手指泛白。从集市上买的几十条手绢,就算洗了也还是觉得脏,还没过几天便扔完了。
他喉头微微动了动,说:“多谢。”
这座山他很熟悉,少时家中穷困,秋冬来临之前就得多屯点柴火。陆守正总是心疼读书人的手,不让他查收这些琐事,陆扬就只能早点起来,偷偷跑到山上,砍完一定数目的柴抱回家来,等陆守正醒了,就能看到他一边温着粥,一边在迎着晨曦念功课。
他听见身后有踩中枯叶的脚步声,敏捷地下蹲,竖起耳朵辨识着,竟还不只一人。
陆扬在地上寻了一根粗细适宜,又有韧性地树枝,削出锋利一端勉强充当刀口,压住躁动,耐心等待。。
一个,两个,三个,那些跟在他背后的刺客不约而同地被放倒,细腻地没发出一丝挣扎的动静。
林间只有风声。
他等了片刻,直起身,继续爬山,直到视野里出现一块寥落的木牌。
陆扬看了一会儿,跪下,磕了三个头。
艾草有股清苦的气味,倒是与墓中人意外相衬。
他旁若无人地洒扫,祭拜,没有落一滴眼泪。
直到一切流程都结束,他竭力站起身来,却猛地趔趄了一下,捶着腰在土里面刨出来了个什么东西,走之前轻快地说:“谢了,爹。”
回头路走得很快,他远远看见月光下魏逐风斜靠着马,衣角上沾着点血,手指不断翻飞,显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躁。渐渐那手中编出了一只草蚂蚱。不知是从何处学的手艺,栩栩如生,活灵活现,都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
他觉得好玩,慢慢走近。
魏逐风的手来回穿插,越来越快,像在宣泄着什么,竟也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陆扬从身后凑过来,指了指:“从这里穿过去……”他伸手想接过来,魏逐风却猛地受惊,下意识拍开他的手,很响亮的一声。
陆扬手悬在空中,实打实地愣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
魏逐风不知道为什么,喉咙干了干,脱口而出道:“不是给你的。”
陆扬背过身搓着袖子,很重地交握着自己的手,点头道:“我知道。”
他充满渴望地看着魏逐风将那只蚂蚱收起来,动作很轻,像是要送给谁的样子,心中涌现出一种贪婪的酸意。
反正不是送给他。
这一路上均无人搭话,他们准时到达厢房时,贵妃的侍女点起了第二盏灯。
陆扬要了一盆水,把脸上擦干净,有人来拽他:“你还会再见那个人吗?”
陆扬思考了一会儿,说:“不会了吧。”
毕竟交易到此为此,只要线人入京,他不会奢求违背原则,再对他施以任何援手。
魏逐风高高在上地垂下眼,抱着胳膊将自己环抱起来,心口仿佛被一块无形的石头堵住一般:“她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陆扬微笑着摇摇头,反问道:“你觉得呢?为人在世,心术光明,举动正大,平生无不可对人言。你做什么坏事了,还不许人家告状?”
他方才心急了。
陆扬既然这么说,就是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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